三首县得着这件公事,明知胡惠乾是著名恶霸,虽在境内,却是不容易拿获,且西禅寺乃有他一班师兄弟,皆是武艺高强,一经举动起来,恐怕捕快亦无能为力,只得各回衙门,将所有的马快,皆传集一处,分一半在机房会馆巡防弹压,一半在西禅寺侦探,如见胡惠乾,将他拿获,赏银五百两,另有功牌奖誉,务必缉获到案,不得松懈。各捕快接了这堂谕下来。虽然是三县的人,却是通气的。其中有个极好的快头,其人姓方,单名魁,两臂有四五百斤勇力,那拳棒功夫在广东省内公门中也算推他第一,手下各快役不是他的徒弟,就是他的徒孙,众人因他武艺好,年岁大些,俱尊他为班头,一切事宜,皆听他主使。当时接下这件公事,众人就去问他如何办法?方魁道:“这事上院衙门虽然紧急,但须把根脚站妥,方可行事。我听胡惠乾从前也非歹人,只因父亲被机房中人打死,所以他立志投入少林,习了这一身武艺,此刻机房中人打不过他,故想出这个主意,我们虽可代他出力,但是他们也要谢谢我们的劳,方可行得。你们在此守着,等我先去一次,看是如何。”说着别了众人,立刻来到锦纶堂会馆门口,见陈景升等轿子还在那里,晓得此时还在里面,进了会馆,向门丁说道:“老哥,请你上去,向陈老爷回一声,说我是南番顺三县差来的快头,面见老爷们有要话禀明。”
那看门的老头子听说是快头两字,知是陈景升等人到督院去过,所以县里就差人前来弹压,赶忙动身到了厅上向众人禀明。白安福听说,忙道:“叫他进来!”那人答应出去,领着方魁到了厅口,向众人请了一个总安,站立一旁,说道:“小的叫方魁,奉了三位首县大老爷的命,招呼带领众人捉拿胡惠乾的,请诸位老爷示下,是单在他门口巡防守护,还是带人到西禅寺去?”陈景升道:“本来公事上招呼府县,一面派人缉获,一面弹压,理应依着公事当差,为何反来动问?”方魁见陈景升抱定公事两字,忙笑脸回道:“诸位老爷的明见,小的等人虽然充当差役,但这件案,非是寻常的凶手可比,胡惠乾的手段这会馆里是知道的,人不多,手段不好,也不能前去,若仅在此弹压,这些饮食,小的还报效得起,若再分头寻获,必得用厚聘,请人同小的同去。就这一层,望诸位老爷们的恩典,小的只有差遣,没有这么厚聘。”
陈景升还未开口,白安福被胡惠乾作弄了两次,恨不得立刻就捉得了来消这口气,忙道:“这事也难怪你,究竟要多少银子作为聘金?你快快说来,好给你们前去。”方魁见他已经答应,乃道:“要聘这人,非三千银子不可,随后果能捉到,还要三千谢劳,这就是六千,其余小的手下的人,听凭老爷们给赏便了。”白安福道:“这也是件小事。”说着就在身边取出一张银票,交给方魁道:“你此刻前去,随后总不难为你的。”方魁接了过来,打了个千儿退出。
你道方魁是假的么?其实他一人,知道胡惠乾的厉害,不敢单独会捉他,因吕英布有个好朋友,姓马,叫马雄,其人与吕英布是生死兄弟,当时吕英布未曾学武时,与这人是比屋为邻,彼此性情相合,就拜了异姓兄弟,随后英布到武当山冯道德那里学武,他就到四川峨眉山白眉道人那里学习,两人不肯相别,立下交单,现在各奔一方,学习武艺,他日成名之日,定必患难相扶,福禄同享。后来吕英布在水月台被胡惠乾打死,他还在四川未曾接获此信。方魁同是白眉道人的徒弟,本领却不及马雄,心想欲捉胡惠乾,必须把他请来,方可稳当。主意已定,回到班房,将这话向各人说过,次日大早,复行找了牛化蛟的儿子牛强,说代他去请马雄,为他父亲报仇,约他同去,路上有个伙伴,牛强自然情愿。两人商议停妥,又到会馆里向白安福说知,请他稍缓半个月二十天,再行起造醮坛,免得胡惠乾见我们不在此地,又来寻事,白安福也答应了。到了第三日,方魁与牛强前往四川不提。
再表圣天子在金华府,断结张禄成一案,与陈景升、李流芳别后,便同周日清往浙江而来。这日到了杭州府城,择了个福星照的客寓住下,闻说天竺山同西湖两处景致甚佳,次早起来,用过点心,与日清两人预备到西湖游玩。哪知这一去,又引出许多事来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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